南方多雨,有时一天下几场。我身体里流淌着祖先的血液,早就适应雨热同季的气候环境,我甚至酷爱这样的气候。那时母亲含辛茹苦,起早贪黑地在山坡上劳作,我与奶奶守家。祖孙俩常常坐在门槛上,奶奶永远闲不住,总是忙碌自己的针线活。我问母亲何时回屋,奶奶的眼光离开布鞋垫,很平静地看着我,然后又很平静地说,你看屋前檐头的那座大山,你母亲正从那边走来。奶奶说完又娴熟地纳鞋垫。我两手托腮,茫然远眺,想像不出母亲返程的样子,远山于是愈加朦胧。这种略带忧郁的朦胧景象,一直模糊我的双眼,直到五月的某一天,氤氲笼罩村舍,屋檐内外,明暗分晓。我观察到一排檐滴,错杂地坠向屋前的小水洼。乍一听,檐滴似无响声,静心聆听,檐滴分明敲击出它们特有的音响。我知道,檐滴开始滴进我的人生小水洼。